李克强背后的女人——程虹教授

发布时间:2024-09-18

1974年,郑州七中74届(1)班的学生们提前毕业,在欢声笑语中踏上了上山下乡的旅程。

4月2日,这个班的团支部书记程红,身佩红花,在颠簸的卡车上行驶了超过一百公里,抵达郏县的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民公社”,定居于吴堂大队的第五生产队,也称作板厂村。

从板厂村向南步行几百米,汝河潺潺流淌。

曾与她共同生活的知青吴焕霞对《博客天下》提到,“汝水秋声”成为当时郏县八大美景之一,无论从哪个角度,水流的声响似乎总在耳畔回响。

程红当时刚满17岁。

1974年4月2日,第一天入住板厂村,她便下到汝河清洗衣物。

当天色渐暗,温暖的灯光从知青组窗口透出,她感到非常“激动”。

在后来的回忆中,她曾提到, 汝河承载了她独特的情感。

现在的她已改名为程虹,是首都经贸大学的外语系教授。

2009年4月,她在《文景》杂志“重读自然”专栏里介绍了美国作家安·兹温格的作品《奔腾的河流》,引述兹温格的话说,“当一条河伴随着你成长时,它的水声或许伴你一生”。

那些记忆中的河流,以不同方式影响着程虹。

在学术界,她是自然文学的重要翻译者和引领者;在生活中,她崇尚自然、追求简约。

这些特质在她最近的一次出访中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2014年5月4日,程虹陪伴丈夫、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问非洲四国。

在着装上,她注重简约与朴素,几乎不佩戴过于奢华的首饰。

她的饮食选择同样健康,在尼日利亚的一次晚宴上,她特别选择了一款大麦面包,并递给李克强,向他介绍这种健康的食物。

程虹对自然既有学术的热情,也体现在生活的追求中。

在肯尼亚的活动中,她看到一只鹭,立刻告诉翻译:“我记不起它的名字,但应该以h开头。”两人在十几秒内快速列出多个以h开头的鸟名,最终翻译说道:“Heron。”程虹立刻确认:“对,就是它!”

研究和翻译自然文学的过程中,程虹对鸟类和植物的名称进行了深入研究,查阅了许多工具书。

在参观当地博物馆时,她表现出浓厚的兴趣,对各种复杂的名词充满好奇。

这是程虹第一次以总理夫人的身份出国。

担任总理后,李克强多次进行国际访问,但程虹并未随行。

当时的工作人员都称呼她为“程老师”,这既是她的职业身份,也与她淡泊的气质相符合。

对年轻人而言,程虹拥有独特的魅力。

这位教授在首都经贸大学教授英语语言文学,随着李克强担任国务院常务副总理,她逐渐减少了大课的教学,转向研究领域。

她在青年时以教学能力著称,多次获得教学相关的荣誉,这不仅表明她的表达能力出众,还意味着她师生关系亲密。

“她就像我们的大学老师,许多人都会想起自己的导师。”一位全程随行的工作人员对《博客天下》如此评价。

“她握手时,身体稍微前倾,透出一种学者的谦虚。”他形容和程虹第一次见面的印象,“我觉得她是一位可以深入交流的人。”

程虹总能打动初次见面的人。

她待人温和,仿佛与自然文学的元素一样,开阔淡然,流畅如野外的河流。

程虹曾在2004年秋季游览美国自然文学先驱梭罗的故乡康科德河,感慨道:“河流总是闪耀着光芒流过我们,它如此慷慨,我们永远感恩。”

由红到虹

河流总会勾起人与时光的联系。

40年前,17岁的程虹初次踏入荒野,为她的社会生活揭开了序幕,那时住在河南郏县的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公社”。

“我的右肩稍微有些下垂,”程虹曾在陪同她出访的工作人员面前提到,“那是过去在‘铁姑娘队’背负担子留下的。”她提起这些时显得很自然,毫不回避过往留下的痕迹。

“程红”是她当年在花名册上的名字,而“虹”蕴含着缤纷的七色,这一名称的更换背后隐藏着深远的象征意义。

当年她的生活以红色为基调,而此后的历程则让她体验了生活与文学的多元色彩。

刻为团支书意味着优秀的学习成绩和政治上的可靠。

程虹出身于干部家庭,父亲程金瑞在她下乡时担任郑州铝厂(前503厂)的厂长。

这一铝业基地成立于1958年,隶属于冶金部,职工多达两万。

母亲刘益清当时是新华社河南分社的记者。

根据当时的政策,多子女家庭的父母可以留一个孩子在家,但程虹选择了下乡。

她在发言中表示,不少人认为她的选择愚蠢,认为她可以留在家中,未来的职业也能轻松找到。

但程虹明白,“下乡或不下乡,虽然字面上只有一字之差,但对我而言,却是前进与后退的斗争。”

1994年8月1日,程虹在《光明日报》上发表了回忆下乡劳动的文章《难忘那片热土》。

同在泥泞中

河流带给程虹的不只是动人的回忆,更多的是磨练。

程虹和李克强的记忆中都有着抢修水利的辛苦与艰难。

洪水泛滥之际,知青们在板厂村抢修汝河大坝的情景让人难以忘怀。

程虹忆起:“那些雷雨交加的夜晚,我们在大坝上奋战,用肩膀扛着装满沙石的稻草包加固大坝,泥泞中有人摔倒了,却又重新站起。”

李克强在村里修建阿湾水库时,同样背负石块,肩头流血成河。

1976年,程虹成为生产队长,几百公里之外的李克强已经是大庙公社的党支部书记。

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,在艰辛的劳作之余,两人都保持了学习的习惯。

1977年,李克强与程虹下乡的第三年,高考恢复当年,多个省的作文题目为《大治之年气象新》。

程虹成功考入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。

同年,李克强以安徽滁州地区第二名的成绩被北大录取。

当时,李克强22岁,程虹20岁。

重合

在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三系就读时,程虹正式将“红”改为“虹”。

李克强研究法治,程虹则潜心于中国的山水田园诗。

2012年,在首经贸外语系名为“治学境界与人文情怀”的学术讲座上,程虹追忆充满理想主义的1980年代。

1982年,程虹和李克强顺利毕业。

李克强放弃出国留学机会,选择留在北大任团委书记,而程虹则在清华进修,期间与李克强相识。

1983年,《中国青年》杂志刊登了一篇关于李克强的通讯稿,描绘出他德识并进的形象。

文中提到,李克强为自己立下三句话:“从无字句处读书,同有肝胆人共事,向潜在目标挺进。”

报道中提到,李克强坚持上日语课,并用英语教授法学课程。

他在文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:“一个真正的强者,不仅要有献身于社会和民族的精神,更要思想容量大。”

程虹同样认为读书人应有博爱之心,他们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很多地方高度契合。

李克强和程虹多次在公众场合引用《论语》,从中华古老的精神财富中汲取营养。

方向

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原编辑常涛对1987年初次见到李克强的场景记忆犹新。

当时,李克强骑着自行车,造访了位于东单的文联出版社,询问能否出版妻子程虹翻译的小说《遵命大臣》。

该书改编自BBC一部讽刺剧,批判西方的文官制度,程虹当时刚转业到地方,努力在翻译领域展露头角。

李克强与程虹曾因工作原因而分居。

常涛回忆,曾拜访李克强之家,看到程虹和李克强都过着朴素的生活,家中几乎空无一物。

李克强的老名片

另一位与李克强合作的译者刘庸安记得,李克强夫妇手中拥有的《遵命大臣》英文版来自他的导师。

与刘庸安合作的杨百揆也共同翻译了此书,并命名为《新官场现形记》,该书于1986年由新华出版社出版。

刘庸安忆起李克强曾致电表示“撞车了”,并对书名的翻译表达了不满。

刘庸安称,书名确实不佳,“当时出书机会少,出版社需在书名上下功夫。”

原稿因题材重复及冷门,程虹的译稿在常涛手中延迟了很久,直到1991年才在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
1990年代末,常涛出任加拿大禾林出版公司中国区首席编辑,并邀请程虹翻译禾林的小说。

但是程虹婉拒,明确表示了自己在学术上的方向。

精神家园

吴焕霞多次聆听程虹的演讲,她羡慕程虹那种能从大自然和生活中提炼美的能力。

1974年,在郏县知青代表会议中,程虹曾表示自己想象中的农村,有着惊心动魄的阶级斗争,但落入实际看到的却是“银光闪闪的汝河,宽阔的河滩,碧绿的原野,粉红色的桃园”。

20年后,喜欢不紧不慢欣赏自然的程虹,在美国见识到了别样风光。

程虹曾两度游览自然文学先驱梭罗隐居的瓦尔登湖,这一经历对所有梭罗的读者而言,是如同宗教般的朝圣。

程虹认为,梭罗一生追求的是常人望而却步的美,而非世俗的欢乐。

此种访问经历坚定了程虹研究自然文学的信念。

喧嚣与宁静

1998年,李克强由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提升为河南省委副书记、代省长。

尽管河南是程虹的故乡,但他俩再度分隔两地。

李克强调任团中央后,程虹也从团中央机关宿舍迁出,居住在崇文门附近。

常涛忆起,房子原是供老干部居住的,条件并不理想,尽管李克强已成为正部级干部,能分配到更优越的住宅,却选择了拒绝。

“李克强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,他们夫妇对生活的要求都极其简朴。”常涛说。

李克强尽量免于卷入各种纷争,保持独立。

2004年,李克强由河南省委书记调任辽宁省委书记。

自1998年离京任河南职务,到2007年当选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时,他与程虹近十年都分隔两地。

在此期间,程虹频繁奔走于两地,还出版了两本译作《醒来的森林》和《遥远的房屋》。

程虹表示,翻译过程中,她内心并不宁静,家住繁华之地,教书、持家还要照顾身患重病的父母。

常常在火车上度过七八个小时的她,利用这段时间阅读原著、思考译法、下车后再记录。

她把这份工作的体验称之为与自然文学作家的心灵对话,渐渐适应在喧嚣中寻找宁静。

爱人

程虹的行程包括与各国政要夫人进行会晤。

她对非洲文化的理解和热爱,迅速获得陪同她的夫人们的认可。

她喜欢安静地倾听当地人介绍自身民族的文化,如如何在无花果树下解决法律纠纷。

在尼日利亚,和总统夫人的15分钟寒暄被对方主动延长至1小时15分钟。

大多数非洲国家的总统、副总统及总理的夫人都是专职身份,常兼任一些慈善组织的职务,形成“第一夫人联合会”。

据在场者回忆,在一次会议中,尼日利亚总统夫人提到女性应“走出厨房”,程虹回应道:“我是一位大学教授,这是我的职业,我热爱教学和阅读,同时也享受为丈夫和女儿烹饪,这两者之间存在完美的结合。”

程虹在发言时还用英语引用另一句话:“教育一个男人,仅仅是教育了一个人,而教育一个女人,就是教育了一个家庭。”

一位随行工作人员讲述,访问团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中,李克强与程虹比其他工作人员早到。

李克强向大家介绍:“这是我的爱人。”

这是一种50年代人常用的表达,虽略显老旧,但极其得体,他们彼此相伴已超过30年。

“和你一起笑过的人或许会被遗忘,但曾与你一同哭泣的人,你永远铭记。”5月4日,李克强在埃塞俄比亚会议中心的演讲中提及了纪伯伦的这句诗。

说这句话时,他身边的程虹正坐在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