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教史话：中国佛教八宗史话之唯识宗史略

玄奘大师西行求法，带回了大量佛教经典，其中就包括唯识学的重要典籍。在他和弟子窥基的努力下，法相唯识宗在中国正式创立。然而，这个宗派的命运却颇为坎坷，从兴盛到衰落，再到近代的复兴尝试，唯识宗在中国佛教史上留下了独特而复杂的印记。

唯识宗的创立并非一帆风顺。玄奘大师虽然带回了完整的唯识学说，但当时中国佛教界已经形成了地论学派、摄论学派等势力，这些学派的存在对唯识新说的接受和普及构成了巨大障碍。更关键的是，玄奘的弟子中，真正全面接受并弘扬其学说的只有窥基一人。其他高僧如普光、法宝、圆测等，在许多方面并未完全接受玄奘所传的护法系学说，反而与窥基产生了分歧和争论。

玄奘圆寂后，窥基回到慈恩寺，但不久又离开长安，失去了建立弘法基地、培育弘教队伍的宝贵时机。与同时期其他宗派大师受到的礼遇相比，窥基并未得到朝廷的多少眷顾。这些因素共同作用，使得唯识宗的创立过程举步维艰。

尽管如此，唯识宗还是在唐朝中期达到了鼎盛。玄奘和窥基的生平、思想以及围绕他们的人和事，构成了唯识宗的核心内容。窥基的弟子慧沼以及徒孙智周等，继续宣讲唯识宗的经典，使宗派在会昌法难之前保持了繁荣的局面。

然而，会昌法难给中国佛教带来了沉重打击，唯识宗也未能幸免。唐末至北宋初年，唯识宗逐渐转向了“宗灭”而“学派”兴起的发展方向。永明延寿大师虽然尽力收集唯识宗经典，试图振兴其学，但最终唯识宗还是走向了衰落。

关于唯识宗衰落的原因，学者们提出了多种解释。胡适认为，唯识学不适合中国人的思想习惯，其繁琐的分析方法也不适合中国的语言。吕澂则认为，法相宗的短命既是因为面临其他宗派的竞争，更是因为其学说与当时的“治术”不协调，即与统治者的需要不符。任继愈也指出，法相宗的学说不能为统治者提供向民众发放升入天堂的廉价门票，因此不能满足当时的经济基础和政治需要。

这些观点各有道理，但唯识宗衰落的原因无疑是多方面的。从宗派内部来看，玄奘和窥基之后，唯识宗缺乏强有力的领导核心，内部派系斗争不断。从外部环境来看，会昌法难等政治因素也对唯识宗造成了严重打击。此外，唯识学本身的复杂性和抽象性，也使其难以在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中扎根。

尽管唯识宗最终在中国衰落，但它对中国佛教的影响却是深远的。唯识学的许多思想被其他宗派吸收，如华严宗就吸收了唯识学的某些观点。同时，唯识学的逻辑分析方法也对中国佛教的理论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。

近代以来，僧俗两界不乏复兴法相唯识宗的努力。虽然这些尝试并未完全恢复唯识宗的宗派地位，但确实推动了唯识学的传播和发展。今天，唯识学仍然是中国佛教研究和修行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其影响依然深远。

唯识宗在中国佛教史上的命运，折射出外来文化与中国本土文化交融的复杂过程。它既展示了佛教中国化的艰难历程，也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对外来思想的消化和改造能力。唯识宗的故事，无疑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一个重要篇章，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研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