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时候,死人比活人有用”

发布时间:2024-09-16

昨天是清明节,一个祭奠先人的日子,我有些关于生死的感触,想写篇小文与大家分享。

生老病死,人之常情。

但人总是不愿意老去,也不愿意病痛,更不愿意死去。

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,都怀有长生不死的愿望。

地位越高,实际拥有的权力和财富越多,这种愿望就越强烈。

根本原因在于, 他们为这些成就奋斗了一生,不甘心轻易放手。

因此,秦始皇统一六国后,举全国之力寻仙问道;汉武帝成就功业后,筑露台炼金丹,追求长生之术。

秦皇汉武固然伟大,前者打造了中国千年不变的国家框架,后者让“汉”成为民族的名字。

在历史长河中,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物。

但这样的人物,若能长生不死,真的好吗?

若有了漫长的生命,或许他们能建立更辉煌的功业,但更大的可能是——

他们原本就拥有无尽的权力和享乐,在没有时间紧迫感的情况下,会繁衍出无尽的子孙,逐渐丧失奋斗雄心,并成为高高在上的神,压的亿万苍生抬不起头来。

幸好,世界的规律是生老病死,是新陈代谢。

世界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,无论秦皇汉武的功业多么显赫,三花聚顶终究是幻想,脚踏祥云也不是真实,时到之时,该死还需死。

秦皇汉武死后,才有了屠猪宰狗之徒建功立业,才有了织席贩履之辈出人头地,芸芸众生才有了奋斗的欲望。

可以说, 生命是世上最大的权力,死亡是世上最大的公平。

既然长生不死的秦皇汉武所统治的国家是最差的国家,那么不流动的社会阶级,固化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,也是最差的社会形态。

如果军队系统不更新换代,军队就会变成明朝的卫所兵,指挥使世代是指挥使,千户世代是千户,士兵世代是士兵。

这样的军队,必定没有战斗力。

如果政府系统不更新换代,政府各级官员便会成为魏晋门阀,依仗家族门第获取不同岗位,最终因为缺乏实际经验,甚至连驴子的叫声都以为是虎啸,贻笑大方。

如果财富系统不更新换代,社会上的财富持有者便会成为欧美日的财阀,世代掌握大量财富,并随着时间推移,积累愈加丰厚。

财富不再重新分配,无法获得财富的新人则只有两条路:要么上山,要么上炕躺平。

如果国际秩序不更新换代,那么掌握国际财富分配权和决定其他国家地位的,将永远是以美帝为首的盎撒联盟,这些国家的人民才有高质量生活的保障。

国际上绝大多数国家,必然会不满,质问凭什么?

既然大英帝国能取代西班牙和荷兰,美帝能取代大英帝国,那么美帝为何不能被取代,反哺受其迫害的绝大多数国家?

总的来说, 旧事物不死亡,新事物便不能出头,这个社会就会停滞不前。

一个停滞的社会,必定是最差的社会。

当然,旧事物最初也是新事物,曾经努力奋斗,才获得了权力、地位、财富。

这些东西不可否认,都是它们应得的。

但拥有了这些东西以后,新事物必然会成为旧事物,成为社会进步的障碍,成为社会流动的绊脚石。

这时候,曾经的新事物就有了原罪。

正如那句话, 有生就有死,有死就有生,生死循环方能生生不息。

因此马克思说,只讲金钱关系的资本主义,取代人身依附的封建主义,是历史的巨大进步。

打破资本束缚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,走向人人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,是历史的必然走向。

同理,教员说,要坚持继续革命。

用社会革命、文化革命、生产力革命,不断推翻旧事物,建立新事物,七八年循环一次,社会才能永葆活力,国家才能永葆青春。

这些观点中,同样包含着新陈代谢的生死观。

由此我们可以延伸一点。

纵观历史,每当新的生产力、新的国家、新的社会环境出现时,当时的精英们总是意气风发,为国家和社会做出巨大贡献。

但随着机体老化,社会冗余增加,这些时代精英们总是不可避免地腐化。

就如那些落马的官员,年轻时未尝没有为人民服务的理想;那些参与剥削的资本家,创业初期也曾怀有实业报国的雄心。

然而,起始和终永远不同,上车后封闭车门是多数人的选择。

所以, 中国文明能够走过五千年的历史长河,每逢绝境总能逆风翻盘,靠的是一代又一代理想主义者不断奋起,而不是寄希望于一代精英永远保持理想主义。

这是家国宏大叙事中的生死观。

那么,有没有人能跳出这种生死观,获得某种意义上的长生呢?

还是有的。

他认识到“人都是要死的”,认识到“物质不灭定律”,认识到“一万年后还有革命”,因此不在乎肉体的生死,准备将骨灰撒到长江里喂鱼,让鱼儿变得肥美,为人民服务。

不在乎肉体的生死,他便无牵无挂,将一生都与一代又一代的新事物站在一起,带领他们前行。

正因如此,他完善了自己的叙事体系,后世每当新事物出现时,都能从他的行为中找到影子,从他的理论中找到依据。

他在每代新事物、每代理想主义者的心里,建了一个国。

他参与继续革命,因而始终年轻,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长生。

以上是一些清明节的感想,就写到这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