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:超越善恶的道境,玄之又玄!

发布时间:2024-09-16

在《老子》的文本中,对于道是否具有主体境界的含义并不十分明确,但在《庄子》中,则不仅从宇宙论和本体论的角度探讨道,同时从认识论的角度进行论述,显然道具有主体境界的深厚内涵。

例如,《齐物论》中提到:“是非之彰也,道之所以亏也。”又提到:“道恶乎隐而有真伪?言恶乎隐而有是非?……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。”庄子在此讨论的道,显然不再限于宇宙论及本体论的定义,因为作为世界本原的道,是“自本自根”、“自古以固存”的,人世间的是非和真伪对它并无影响。

因此,这里的道应当从主体的境界理解,意味着道是对万物不做区分和辨析的无差别认识境界。

从主体境界的视角来解释《老子》的“道”,可以看到唐代重视玄学的思想家成玄英对《老子》的注释,其中涉及的“重玄之道”,指的是一种虚通无滞的精神境界。

成玄英指出:“道是虚通之理境。”以及“道以虚通为义。”他认为“至道虚通,妙绝分别,在假不假、居真不真,真假性齐,死生一贯。”从中可见,成玄英所指的道,显然是指主体的精神境界,而其“重玄”这一说法,则是从《老子》中“玄之又玄”这一表述提炼而来的。

他说:“玄者,深远之义,亦是不滞之名……深远之玄,理归无滞,既不滞有,亦不滞无,二俱不滞,故谓之玄。”因此,玄的概念是对有与无的超越,恰好体现了不走向两边的中道。

成玄英更是认为,止于中道仍然是一种执着,唯有超越中道,才能达到虚通无滞的至高境界。

他说:“前以一中之玄,遣二偏之执。

二偏之病既除,一中之药还遣。”只有这样才能“非但不滞于滞(即不执着),亦乃不滞于不滞(即不执着于不执着),此则遣之又遣,故曰玄之又玄。”

为达到虚通无滞的重玄境界,所需的方法即是顺其自然:“自然者,重玄之极道也。”如唐代重玄学家的最高境界以超越有无为特征,那么宋代《老子》注释者的最高境界则是以泯灭物我和善恶的差别为特征。

一、道是无我的境界

北宋的《老子》注释家将《庄子》中关于“道通为一”(见《庄子.齐物论》)的思想继续发扬,主张通过万物皆源于道、皆为道之生化过程的一环,来理解万物的同一性。

他们强调这一同一性的目的在于希望人们泯灭物我的分别,达到“万物与我为一”的境界。

他们认识到,这样的境界即是道的境界:“大道无名,物我俱泯。”以及“道者,物我俱忘。”

为实现物我俱忘,重要的是要忘我。

一旦能够做到忘我,忘物便也不再困难。

因此,北宋的《老子》注释家再强调道的境界便是无我的境界。

吕惠卿曾言:“道固无我。”

他们指出,若若产生自我的观念,使自己自万物中分离,就会远离道。

如章安所说:“立我为累,去道远矣。”北宋的《老子》注家以“无我”作为道的境界,其目的在于消解世间的纷争,如吕惠卿提到:“盖唯通于道者为得一,得一则无我,无我不争。”在他们看来,若连自我的观念都能够放弃,那么何须再争呢?可见,“不争”乃是“无我”的真实涵义,而“无我”的客观表现即为“不争”。

二、道是超越善恶之上的境界

北宋的《老子》注释者认为,道是无善无恶的。

例如,苏辙提到:“夫道,非清非浊,非去非来,非善非恶,混然而成体。”宋徽宗也说:“道无异相,孰为美恶?”从道超越善恶的视角来看,甚至连上善,亦不过是从道的境界中降下来一等。

例如,王安石曾指出:“善者可以继道,而未足以尽道。”吕惠卿则说:“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。

谓之继,则已离道而非道之体矣。”宋徽宗则提到:“《易》曰: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。

庄子曰:离道以善。

善名既立,则道之体亏。”

王安石等人的推理是基于《易传》中“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”的说法,认为善是从道衍生的,然后再结合《庄子.缮性》中对“离道以善”的批评,得出继道而善便是离道而远,因而即便是被视为上善的行为,仍然破坏了作为无善无恶的至高道界。

北宋的《老子》注释者关于道超越善恶的见解,从老学内在逻辑来看,可以被视为对《老子》中“道法自然”思想的一种延伸。

“道法自然”表明道没有主观意志与价值设定,因此无法以善恶进行评价。

前两种境界实则相通,能够归结为一种境界,即心中无分别的境界。

只要内心不对任何事物产生分别、辨析之心,物我、是非、善恶的区分便不再存在,这样自然也能达到“道通为一”的至高境界。